中国地震局的一份地震预测报告表明,在8月3日发生6.5级地震的鲁甸县,在2013年底便被划入“2014年川滇交界东部地震重点危险区域”。
这份报告的全名为《2014年度全国地震重点危险区汇总研究报告》(下简称《危险区报告》),由地震局逐级下发至市县一级政府。
报告称,“川滇交界东部6.5级以上地震的准周期活动特征,间隔时间为17-19年,而1995年武定6.5级地震后至今已经18年,因此2014年该地区发生6.5级以上地震的可能性较大”。
但上述区域并不仅仅限于鲁甸县,而是面积达9.54万平方公里,横跨川滇两省40余市县的地区,时间跨度同样也相对较大。这种地震局系统内部的预测并不少见,但与地震预报完全不同。
事实上,自1998年云南大理公开发布地震预报后,中国大陆地区16年来再未以官方形式进行预报发布。而每年的地震重点危险区域报告则在政府内部传达。
云南省地震局一位要求匿名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预测的准确性较低,且缺乏法律规范,是预测结果不对普通民众公开的主要原因。
但基于中期的地震预测,地方政府如何进行有效的减灾防范,依然是外界关注的重点。
年度重点危险区域
上述云南省地震局人士称,云南省每隔10年至20年,便会发生一次7级地震。但1996年丽江地震后,云南省再未发生7级地震。因此云南省何时再次发生7级地震,在学术界被认为是云南地质能量充分释放、危险信号解除的重要标志。
而在2008年以来,该区域多次被列入中国地震局的年度重点危险区域。尤其是在《危险区报告》中,初步判定的2014年我国大陆地区11个地震重点危险区中,西南地区便占据其中三个,即四川道孚至川滇交界东部(7级左右)、滇西北至川藏交界(6-7级)、滇西南至滇南(6级左右)。
其理由是, 2008年5月12日汶川8.0级地震打破了西南地区长达12年的7级地震平静,标志着西南地区进入新一轮的7级地震活跃期。其后又相继发生了2010年4月14日玉树7.1级、2011年3月24日缅甸7.2级地震和2013年芦山7.0级地震,目前已活跃5.5年,按照以往西南地区7级地震活跃期平均7年的统计特征,分析认为该活跃期仍将持续。
2011年缅甸7.2级地震所处构造与滇西南为同一构造体系,它打破了1996年丽江7.0级地震后云南及邻近地区7级以上地震15年多的平静,标志着云南地区已进入新一轮强震活跃期,但该地震后续至今云南地区尚未发生7级以上地震,至2013年11月时间间隔已达2.7年,而以往活跃期内相邻两次7级地震时间间隔基本都在3.5年以内,因此2014年西南地区仍存在7级左右地震的危险。
其中,包括了鲁甸县在内的四川道孚至川滇交界东部,被预估或有7级左右地震。
鲁甸县位于川滇经向构造体系的绿叶江——小江南北构造带东缘,主干构造为北东向,南北向构造位于县西北地区。二者相互抗衡。南北向构造由韦家渡背斜、新街子向斜、红布黑石断层等小河街构造带和属骡马口构造带的野牛塘断层、五里碑断层等近南北向褶皱和断层构成。由于整个鲁甸县地处小江断裂带,容易发生破坏性强烈地震,近年已多次遭受过地震侵害。特别是2003年的11月15日发生的5.0级、11月26日发生的5.1级和2004年8月10日发生的5.6级地震。
《危险区报告》称,川滇交界东部自1975年形成了6级地震空区,1970年以来形成5级地震围空。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后,还形成了滇西至川滇交界东部的东北向5、4级地震条带,2011年11月以来解体。2013年以来,该区还存在4级地震频次升高、小震群集中活动等异常。2013年芦山地震后,鲜水河中、龙灯坝和老乾宁场地又相继出现新的异常变化,安宁河-则木河上的西昌和汤家坪场地趋势异常持续发展。2013年流动重力、流动地磁、GPS最大剪应变表明该区具有强震的危险性。该危险区还存在前兆异常准同步和宏观异常集中分布等异常。
但此次鲁甸6.5级地震是否已经充分释放了能量,前述云南省地震局人士谨慎认为“6.5级地震释放的能量和7级相比,小了16倍”。
只是趋势性预测
上述云南省地震局人士称,由于并非是临震前的预报,而只是一年的趋势性预测,因此往往存在预测范围过大,时间尺度过长的问题。
如对包括鲁甸在内的滇交界东部区域的划定中,该区域长轴达到530公里,端州为180公里,面积约为9.54万平方公里,涉及县市41个,除了云南省的鲁甸县、巧家县、宁南县、昭通市外,还包括了四川省的天全县、荥阳县、雅安市等。
“我们也希望成功预测,在地震局内部,我们也经常进行一些预测,但都没有对外发布。因为在没有法律规定的情况下,预测对了皆大欢喜,如果预测错误,所造成的民众恐慌、经济损失难以界定谁来承担赔偿责任。”
中国地震局地震预测研究所研究员陈会忠也认为,中国地震局已经进行几十年的地震预测,但依据基于地震系统内部的“地震预测R值评分标准”,以1为满分的预测评比中,中国地震局的地震预测得分通常仅有0.2-0.3左右,最小的时候为0.1。
陈会忠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上述不公开的《危险区报告》在下发至市县一级政府后,地方政府将根据辖区内的预测情况,有针对性地做抗灾防灾演练,以及应急预案的设置。
事实上,今年昭通市多个部门进行了类似演练。如今年2月,云南省地震局应急保障中心模拟某地地震造成通讯中断,大量信息无法传递,云南省地震局地震现场工作通讯组迅速通过各种单元不断向后方传送相关灾情,联通与全省、全国的通信联络,救灾工作就此全面展开。今年3月,云南昭通消防集中开展地震救援实战拉动演练,应急救援队分别由探测组、破拆组、营救组、医疗组、安全观察组、通信宣传组等组成;按照参与重大地震灾害救援的保障要求,做好了后勤保障工作,备足了饮水、食品等保障物资,保证能够满足72小时作战需求。
5月20日,昭通镇雄消防大队深入乌峰镇中坝附中,开展了由地震引发火灾后的逃生自救能力演练。
而上述云南省地震局人士称,民众并不能将希望寄托于地震的预测与预报。事实上在地震多发的日本,1995年日本关西地区7.3级的阪神大地震后,日本政府便将工作重心由原来的地震预测,转为建筑质量的优化。
在1996年丽江地震后,云南省地震局开始着手地震预测与预报工作。自此大理1998年进行地震预报后,云南省甚至中国范围内再无公开发布过地震预报。
大理州地震局一位负责人3日回忆说:“那年很多先兆观察数据都满足了将发生大地震的可能性,所以政府才通过电视对外发布,但在预报的时间内,大理并未发生地震”。
“很多情况是,我们在地震后对震前一些前兆数据进行分析,可以发现出一些规律。但将这些规律用在下一次地震的预测上,往往不管用”,上述大理州地震局负责人称,“这是因为地下的结构太过于复杂,不像天气预报,我们可以观测到气象活动状况。地下的情况只能借助一些仪器。”
(本报记者姚建莉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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