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自矫正署加入后，我们开始有规模地教授囚犯如何绘画和雕塑。”佩森诺说。为了让更多人看到囚犯的作品，她联系了加州艺术委员会，申请在博物馆中办展。

囚犯们在监狱中创作。

美国加州举办了一场特殊展览：约10平方米的狭小展厅中布满铁栅栏和黄色胶带，颇具代入感的访客签到本和耳边不断传来的金属噪音，让参观者仿佛置身监狱之中。

事实上，展览中的作品确是全部出自囚犯之手。这场特殊的艺术展希望引导人们思考，艺术能否令囚犯脱胎换骨。

展厅简直“像牢房一样”

速写和雕塑摆放在狭小的房间里，三三两两的参观者穿梭其中。这里是美国加州欧申赛德艺术博物馆的主题展览“艺术帮我们脱胎换骨：圣地亚哥的监狱艺术”现场。

展览作品来自该国“艺术改造”项目——在狱中服刑的囚犯通过为期8个月的艺术学习，用自己的双手诠释艺术，然后由策展人从中挑选优秀作品，向人们展示这些囚犯“非凡的创造力和惊人的智慧”。

据美国KPRS网站报道，展览发起者之一劳拉·佩森诺在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攻读社会学博士学位时发现，加州监狱在2010年削减了艺术经费。佩森诺决定将自己的博士论文题目定为“人类如何在被监禁的状态下创造艺术”。

最初，她希望在监狱中展开为期32周的艺术课，并为此成立了公益组织。令她惊喜的是，当时正值加州矫正署筹备试点项目“艺术改造”，矫正署决定为她提供物质支持，包括授课和办展需要的所有材料。

“自矫正署加入后，我们开始有规模地教授囚犯如何绘画和雕塑。”佩森诺说。为了让更多人看到囚犯的作品，她联系了加州艺术委员会，申请在博物馆中办展。尽管遭遇了一些曲折，最终她成功了，欧申赛德艺术博物馆划给她一块小小的空间：2.7米宽，3.6米长。

为了让这个仅仅约10平方米的展厅发挥最大功效，佩森诺与其他两位策展人绞尽脑汁。最终，他们决定在现有空间中搭建两间成人囚犯的“牢房”。据美国青年文化网站“VICE”介绍，展览为开辟出的“牢房”装上铁栏杆，并在墙上挂满了囚犯的作品，包括一些轮廓图和15分钟速写。这些作品使整个空间更显幽闭和压抑。

“我们试着在其中加入一些元素，令整个空间看上去很晦暗。”佩森诺说，“然后用黄色胶带拉出警戒范围，禁止参观者靠近。这不只起到了护栏的作用，还令参观者如同身在监狱。”

在展品介绍部分，策展人也花了不少心思。不同于常规展览，监狱艺术展在8.5x11公分大的展品介绍单上印了矫正署标志，并在顶部打上“公告”两字。这一创意来自监狱的公告板，那里是囚犯们每天都会路过的地方。

除了在视觉上极力营造监狱氛围，展厅中无限循环的音乐也还原了监狱的嘈杂：无论是钥匙叮当乱响，还是牢门开开关关，哪怕无人开口，监狱中也永无安静的时刻。

而这些都还不是佩森诺最得意的设计——在艺术展前台，放有她精心设计的访客记录本。现实中，民众前往监狱探监时需要登记姓名、来访和离开时间等信息。展览复制了真实世界的访客记录本，让参观者还未走入展厅，就仿佛一脚踏进了监狱大门。

囚犯也可以是“艺术家”

理查·多诺万原本只是在圣迭戈最大的监狱中服刑的一名囚犯，但最近他感受了一把艺术家般的待遇。他的作品《四口之家》在展览中大受好评——一间用薄木板搭建的模型房屋中，家具和人物都惟妙惟肖。“做工实在太复杂精致了，每次看到，我都忍不住感叹他的创意和手艺。”佩森诺感慨道。

最初，一切可没那么顺利。策展人之一塔拉·森迪贝尔告诉美国艺术网站“Artnet”，想在监狱授课并不简单，教室是个密闭空间，教师身上必须配备报警装置，还需要接受一系列安全检查。

“第一次进去时，我内心很恐惧。”她回忆道，“简直前途未卜，就像为了艺术而赌博。我们能做什么？又能带来什么变化呢？”

给囚犯们上的第一课是自画像，老师只要求学生画出肩膀和头。动笔前，每名囚犯要先想出50个词汇来描述自己，然后根据这些关键词绘制自己的形象。

“一开始，许多人对上课满心怀疑。我永远不会忘记在监狱开课的第一天，一个囚犯扔掉铅笔，然后说，‘我不想画，这不就是让我做自我反省嘛’。”森迪贝尔说。

但一切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除了创作技巧，每堂课结束后，老师还会留下一个课题，让囚犯们思考一周，然后在下堂课开始前举行分享会。囚犯们很欢迎这个环节，这时在教室中没有种族界限，只有一片和谐宁静的讨论气氛。

这正是“艺术改造”计划设立的初衷。据美国“海岸新闻”网站介绍，该计划背后的理念是，为囚犯提供安全的空间去探索和表达自己。

“佩森诺博士相信艺术是沟通和交流的手段，能够对人们产生积极影响，尤其是囚犯，他们比普通人从中收获得更多。”森迪贝尔说，“艺术能减少监狱中的暴力，为囚犯和工作人员创造安全的环境，降低人们刑犯释放后‘二进宫’的几率。”

访客记录本上记录着参观者对展览和艺术品的评价，佩森诺等人将评论念给参展的囚犯听时，他们激动地要求得到更多反馈，还连连追问参观者们喜欢什么艺术风格。

佩森诺相信，仅仅是展出这些作品，已让囚犯和监狱外的大众实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交流。

至于最初扔掉铅笔的那位囚犯，策展人之一凯瑟琳·米切尔说，他在课程结束时根本停不下笔。

参与这个项目，森迪贝尔认为自己也收获颇丰，在监狱授课给她最大的感受就是要加倍珍惜自由。“这听起来很老土，但在监狱的经历确实改变了我的人生观。生命如此宝贵，一个小小的错误，都可能改变你的人生。”（完）

【原标题：艺术让囚犯“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