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西湖第一次惊艳世界

核心提示：据《浙江省外事志》记载,唐代就有日本遣唐使节路过杭州；五代时期,朝鲜半岛上的百济国、后高句丽国及日本国则与建都杭州的吴越王国来往频繁。

在十六世纪,欧洲人绘制了多幅以人体或动物的形象呈现地理版图的地图,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一幅《飞马亚洲》,马首是小亚细亚半岛,前腿是阿拉伯半岛,马身是波斯,后腿是印度半岛,而在马尾处有一个地名“Quinsay”。

《飞马亚洲》地图上的城市地名不多,是什么样的城市得以与君士坦丁堡、开罗、大马士革、巴格达等欧亚非的大城市同时出现呢?答案是:杭州。根据目前学界的共识,“Quinsay”意即“行在”或“京师”,是沿袭了南宋对杭州的称呼。

“杭州真正成为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节点,应该是从唐朝中后期开始的。”参与撰写《天城遗珍??杭州对外文化交流史迹》的浙江大学历史系教授楼毅生说,安史之乱以后,西域和中亚陆路交通逐渐受阻,而海运则逐步兴起,杭州是大运河的终点,周围是丝绸、茶叶、瓷器等大宗外贸商品的产地,吸引了大批外国商人。“像杜甫在《解闷十二首》中,就描述了在运河上来往的胡商形象,胡商包括了粟特人、波斯人、犹太人、阿拉伯人。”

据《浙江省外事志》记载,唐代就有日本遣唐使节路过杭州；五代时期,朝鲜半岛上的百济国、后高句丽国及日本国则与建都杭州的吴越王国来往频繁；北宋后期,高丽使臣固定在明州(今浙江宁波)舍舟登岸,杭州是他们前往东京汴梁的必经之地；南宋偏安杭州后,杭州更成为东亚、东南亚与中国的外交中心。“行在”是南宋对杭州的正式定位,因为虽然实际上是“直把杭州作汴州”,但是从理论上讲,宋朝的国都仍然是东京汴梁,以后还是要还于故都的。

在马可?波罗的笔下,杭州“均系是世界上最为雄伟、壮丽的城市……位于一个清澈的淡水湖和一条宽阔的大河之间……城内居民的住宅建造精美,装饰华丽……有不计其数的店铺,还有十大市场……这些市场每天都有种类繁多的蔬菜水果出售……丝绸特多,多数人以此为衣。”

而在马可?波罗之后,他的同胞鄂多立克也来到了杭州。在《鄂多立克东游录》中,同样是中世纪四大旅行家之一的作者赞叹道:“但若有人想要谈谈该城的宏大和奇迹,那整卷的纸都写不下我知的事。因为它是世上所有最大和最高贵的城市,并且是最好的通商地……”

“除了马可?波罗、鄂多立克,还有一位是伊本?白图泰,中世纪世界四大旅行家中有三位访问过杭州,可见杭州在中外文化交流史中的地位。”楼毅生说。他们访问中国时,正是元朝统治时期,蒙古大军纵横欧亚大陆,进一步打通了陆路海路交通,杭州更成为了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节点。

西风东渐

“为了防止欧洲的宇宙学家浪费时间而荒谬地去寻找马可?波罗提到的行在城,我将在此撰写有关它的文字,而这是连世界百科全书都无法想象的。”

城市、湖泊、山脉、河流、织工、牌坊、桥梁乃至于金鱼……在马可?波罗造访杭州300多年后??对他的描述一直争论不休??另一个意大利人、耶稣会会士卫匡国在《中国新图志》中向欧洲确认了“天城”的存在,“这是一个美丽宜人的湖……人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赞颂大自然那绝妙的典雅或艺术之作。”

而在公元1793年(清乾隆五十八年)11月9日,未能完成英王使命的马戛尔尼使团抵达杭州时,尽管他们当时对大清帝国观感不佳,但是马戛尔尼依然认为:“方余初抵杭州城外时就船上观看杭垣景象,既知此城必为南省名城之一,及今日入城后乃知此城之殷富,大过于吾前此之理想。”而使团成员巴罗更称赞说:“这个湖的天然和人工美景,胜过我们至今有机会在中国看见的任何景色。”

相比他的前辈,英国哲学家罗素对中国的观感则更为客观甚至更多偏爱。“我们的中国朋友带我们去杭州两天,游览了西湖。头一天我们环湖而游,第二天则是坐在靠背椅上被抬着游览的。西湖美不胜收,那是一种富有古老文明的美,甚至超过意大利的美。”

这位哲人在分析中国人的性格时进一步感叹道:“因此,中国人一定要自强自立……我认为爱国主义精神是中国复兴所必不可少的。”

4年之后,1924年4月14日至16日,西湖又迎来了印度大诗人泰戈尔,他在徐志摩等人的陪同下泛舟水上,参观了位于孤山的西泠印社和北高峰下的灵隐寺。而在当时的一次演讲中,徐志摩向大家透露了诗翁的一首即兴之作:“山站在那儿,高入云中,水在他的脚下,随风波荡,好像请求他似的,但是他高傲的不动。”在演讲中,泰戈尔表示,中印两大民族间有不可分离的爱,希望两国人民能继续友好交往。

同样担任《天城遗珍??杭州对外文化交流史迹》主笔的浙江大学历史系原副主任方新德教授说,在中国的近现代历史上,浙江是率先向西方学习的一个省份,当时有大批浙江人赴海外留学,带回了西方的文化,浙江是较早出现近代工厂的国内省份,而最早的商办铁路之一??沪杭铁路也出现在浙江。特别是1929年的西湖博览会,在中国近代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浙江和杭州不盲目排斥西方文化,而是采取‘以我为主,为我所用’的态度。特别是辛亥革命以后,杭州的交通旅游基础设施建设积极向西方学习,也增强了接待能力。”方新德说,除了哲学家、文学家之外,浙江大学还邀请过诺贝尔奖得主尼尔斯?玻尔和郎之万来华讲学。

外交福地

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初期,杭州一直是中国重要的外事接待城市,正在中国共产党杭州党史馆举行的“新中国外交风云中的杭州记忆”展览显示,20世纪50年代,杭州共接待了来自34个国家与地区的74批外宾；20世纪60年代,共接待了来自31个国家和地区的76批外宾；20世纪70年代以后,共接待了50个国家的83批外宾。

在接待名单上,我们可以看到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赫鲁晓夫、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伏罗希洛夫、印度总理尼赫鲁、印尼总统苏加诺、法国总统蓬皮杜、英国保守党领袖撒切尔夫人、意大利总统佩尔蒂尼、时任美国副总统的老布什、澳大利亚联邦总督尼尼安?斯蒂芬等名字。

“作为省会城市,杭州的接待能力比较好,而且又是风景旅游城市,可以让外宾观赏西湖风光,新中国成立后,杭州很早就被确定为外事接待城市。”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史学会常务理事、浙江省党史办副主任王祖强介绍说。

1972年2月26日中午,美国总统尼克松的专机降落在杭州笕桥机场,随后尼克松入住西湖刘庄。刘庄占地面积500多亩,被誉为西湖第一名园,位于丁家山畔的西湖之滨。翻开《尼克松回忆录》,这段对杭州的描述在整个中国之行的章节中显得格外闲适:“后来帕特(尼克松夫人)和我一致认为我们在杭州的逗留是这次旅行中最愉快的一段时间。”

不过,在当时的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看来,尼克松没能把西湖的美更诗意地表达出来。他在回忆录中揶揄了一番:“黄镇大使在巴黎时曾告诉那里的美国武官弗农?沃尔特斯说,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美丽的诗句到了尼克松嘴里竟变成了一句平淡无味的话。总统在游览西湖的时候对周恩来说,这里的风景‘看起来真像是一张明信画片’。”

26日当晚,中美双方为了上海公报,在刘庄一号楼的八角亭磋商到次日凌晨,最终才达成一致。1982年9月9日,再访杭州的尼克松在晚宴祝酒词中说:“具有历史性的文件《中美上海公报》,也可以说是1972年2月26日在杭州诞生,28日在上海向全世界公布的。”

在9日的白天,尼克松还来到杭州植物园,看到了他赠送给中国的一株北美红杉。这株红杉在1972年来到中国的时候,只有3岁,干基周径11厘米,高2.4米,如今,它已经长到15米高,胸径达到30厘米。杭州植物园副园长、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王恩说,从它身上,园林工人已经培育出4万多株幼苗,在全国20多个省市成功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