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粉丝的出现，远早于互联网，但当互联网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后，粉丝的巨大效应才真正展现出来，并形成了粉丝经济。

1知识产权，分享还是专利？

互联网是分享经济，从诞生之初，互联网上出现的版权纠纷就层出不穷，分享和专利的争论从无休止。

李河说，“最初的时候，人们在互联网上下载和上传文件时，是没有产权意识的，这种局面占据了互联网发展历程的绝大部分时间。这无形中培育了大量文化产品的消费者，很多原本要花钱、花精力才能获得的产品，现在点击一下鼠标就可以下载、储存到自己的电脑里。比如买一本书，原先要先去书店，掏钱买书，音乐也是如此，要去买CD，现在都不用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阶段，互联网唤起了人们对于各种文化产品的需求，扩大了文化产业的规模。”

问题在于，在今天这个时代，忽视版权的结果，很可能导致原创能力的下降。李河说，“大概十年前，美国开始推动互联网版权的保护，一下子出现很多大案，有一位中国留学生，在网上免费下载了上千首歌，结果被诉，面临巨额赔偿。2005年的时候，一位美国学生下载并在网上传播了31首歌曲，结果被判向相关音乐公司赔偿67.5万美元，平均每首歌2.2万美元，可称天价，这一案件也因此成为互联网版权保护的标志性事件”。

互联网是媒介，也是创意的源泉，在今天，互联网版权的保护已成共识，在国内，不论是互联网音乐、还是互联网文学造成的侵权事件同样很多，也出现过不少集体诉讼的典型案例。但到目前为止，互联网版权的保护依旧不足。

2人工智能，工具还是威胁？

去年和今年，人工智能阿尔法狗分别战胜围棋名家李世石和柯洁，每次都引发了整个社会的关注。其实，早在1997年，就已经发生了第一次人机大战，深蓝对战卡斯帕罗夫，并获得胜利，2005年，中国举行过人工智能浪潮天梭同时对战五位象棋名家并获得胜利。2011年，深蓝的同门“师弟”沃森在智力问答中战胜两位人类冠军。可以说，在人机大战的历史中，人类全面败北。

李河说，“从深蓝到阿尔法狗，人机大战背后有巨大的象征意义，深蓝时代，人们担心的是，人类的造物开始与人类平起平坐，到了现在，人的创造物开始指点人类。这是引发争论的核心问题。担忧者认为，科技进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伦理的更新速度跟不上了。人工智能目前还是人类的造物，但会不会有一天，它能够自己生产人工智能，设定运算程序，甚至制定道德伦理呢？人类最重要的特征，是可以把握自己的行为，这种能力的自足性，一旦被计算机获得，未来不可想象，美国大片中的灾难未必不会发生。这样的担忧在今天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出现征兆，人工智能已经开始使得某些行业的人失去工作，未来会不会更多？这才是值得思考的，我们发展技术，究竟是为了什么？”

3粉丝经济，浮躁还是突破？

粉丝的出现，远早于互联网，但当互联网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后，粉丝的巨大效应才真正展现出来，并形成了粉丝经济。

时统宇说，“粉丝经济以前叫注意力经济，现在也叫网红经济。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加快了文化产品的传播，提升文化产品的影响力，另一方面则常常也与浮躁、喧嚣等负面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粉丝经济广泛出现在娱乐、商品销售、服务业等诸多领域，如海底捞，海底捞曾经以服务聚拢了大批粉丝，形容海底捞周到服务的“海底捞体”一度风靡网络，但也正因为如此，一次后厨卫生问题的曝光，就让海底捞形象大损。明星更是如此，明星们依靠粉丝赚钱，同时又为“私生饭”等现象困扰。时统宇说，“对于粉丝经济，一方面要为它的鱼龙混杂警醒，另一方面也不能完全排斥。最好的未来，是把粉丝经济和我们当前最为稀缺的工匠精神结合起来。我们不缺网红，缺的是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

随着社会文化需求的提升，人们对于文化产品品质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明星可以聚拢人气，但如何保持人气才是最关键的，时统宇说，“从一哄而起、一哄而散的原始的粉丝经济，到未来可以推动和创造精品的形态，还需要很多路要走”。

4网络众筹，创业还是营销？

网络时代，创业变得更加简单，创业者不必费尽心思去获得投资者的青睐，只要他有一个好的点子，就可以在互联网上获得千万人的投资。

网络众筹最早在2001年诞生于一家美国网站，目的是让初次创业的人们，可以通过网络向任何陌生人筹集资金，最后，这一模式快速发展，到2014年，仅在中国，就已经有了数十个众筹网站以及股权众筹、奖励众筹、消费众筹、捐赠众筹等多种形式。

李河说，“我们现在鼓励大众创业，众筹恰恰给大众创业提供了更多的可能。但同时，众筹使得个人的奋斗途径发生了变化，以前人们依靠自然的天赋、刻苦的努力才改变自身的处境，实现人生的理想。现在不一样了，不必去辛辛苦苦读博士，众筹发展到今天，已经有了完善的投资模式、运行规则等，只要有一个好的想法，就可以获得起步的机会”。

不过，随着众筹的火爆，各种乱象层出不穷，炒作、虚假宣传、欺骗投资者等事件屡被曝光，更有批评称，众筹正在从筹资创业，演变成一种另类的营销手段。人们对于众筹的热情，也在诸多乱象中渐渐消耗一空，众筹开始时动辄百万、千万的项目，再也难以出现。毫无疑问，在创意时代，众筹无疑是成本最低，也最便捷的创业渠道之一，但为何乱象频生，值得思考。

5电子阅读，创新还是落伍？

2010年，电子阅读器井喷式发展，数据显示，仅在中国，2010年电子阅读器的销量就达到350台，相比前一年的40多万台，涨幅超过775%。

然而，这也成为了电子阅读器最后的辉煌，随后的第二年，电子阅读器的销量就开始下滑，到现在，市场几乎消失殆尽。影响最大的因素，无疑是智能手机的普及，智能手机兼具电子阅读器的功能，还有社交、游戏、拍摄等诸多功能，不仅是通讯工具，也是当前人们最主要的娱乐休闲工具。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说，“中国的电子阅读器产业，一开始就遇到了很多问题，比如项目问题，有的项目只是为了跟风，甚至制作一本书，如把辞海电子化，虽然有用，但无法形成产业。再如，功能单一也是电子阅读器发展的瓶颈，在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甚至手机都已经可以阅读大多数格式的书籍和文章时，仅能阅读的电子阅读器必然受到冲击。此外，版权问题则是最重要的难关之一，虽然并非不能解决，但势必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可惜，时间没有站在电子阅读器的一面，“沉舟侧畔千帆过”，随着平板电脑、智能手机的出现和普及，功能单一的电子阅读器最终被市场淘汰，成了互联网阅读时代的一个过渡品。

6智能诗集，幻想还是现实？

科幻作家刘慈欣的短篇小说《诗云》中，讲述了一个人工智能写诗的故事：人工智能完成了一次终极写诗，将所有的汉字按照诗歌的规则排列组合，并认为它写出了人类历史上最美的诗歌，理论上，这样的判断是准确的，问题是人工智能并不能找出哪一首才是最美的。

2017年5月，微软的人工智能“小冰”出版了第一部机器人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科幻小说里的情节变成了现实，结果也惊人地雷同，众多批评者认为，审美依旧是人类的专属技能，著名主持人窦文涛也表示，“应该让孩子多学点儿艺术”。

真的是这样吗？叶匡政说，“诗歌是口语时代最主要的文学体裁，长篇小说则是纸质出版时代的主要体裁。而未来的影像时代，其实也可以看作后口语时代，我认为诗歌还会再一次成为经典文本的主要形式。至于人工智能写诗，为什么有人觉得好呢？我想不是因为它真的写得好，而是因为人们普遍缺乏审美的能力。诗歌的审美，并不是天生的，需要大量的训练，就好像听交响乐，需要一个熏陶过的耳朵一样。当然，在未来会不会出现更高级的人工智能，写出跟人类作品差不多的诗歌，我想有这个可能，但至少目前还不行。倒是新闻、报告等进行客观表达的文体，现在的人工智能就已经能胜任了，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

7IP经济，动力还是阻力？

2014年前后，一场影视游戏产业对网络文学版权的争夺大战启动，这场争夺，人们习惯于成为“IP大战”，最开始，众多成名的网络作家为此获利，随后，大量的IP进入影视游戏领域，甚至有不少网络作家，开始专门为影视、游戏的改编写作。数据显示，从2014年到2017年，小说IP改编的电视剧已经超过70%，而网络剧则超过60%，从《花千骨》、《琅琊榜》，到《择天记》《楚乔传》，几乎所有的热门影视都来自网络。网络成为整个文化产业最重要的内容生产地。

IP大战使得资本进入网络文学的创作，一方面刺激了网络文学的繁荣，使大量有志于创作的年轻人敢于尝试，但另一方面，却也造成了网络作品同质化严重、质量低下等问题，著名文化学者、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张晓明说，“市场炒热了，点击量上去了，票房拉高了，自然有很多跟风之作，质量也就下来了。资本的到来，使得整个产业链条快速发展，但同时稀释了原创性。道理很简单，IP的制造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资本扩张的速度太快，资本扩大一倍，项目就可能多一倍，哪儿有那么多好的作家和作品？必然有大量水准不够的作品被拍出来”。

8网络直播，真实还是浅薄？

一项针对90后大学毕业生的调查显示，超过半数的毕业生未来的理想是当一个“网红”，进入网络直播的行业。

从“有图有真相”，到“有视频有真相”，互联网改变的不仅是信息传播的方式，更改变了信息本身的呈现形式。相对于电视节目中的真人秀，网络直播显然更加真实和生活化，只要有一部手机，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明星。同时，动辄成百上千万的“打赏”也证明年轻人对直播的热情和追捧。

直播的火热背后，同样隐藏着危机，2017年初上映的电影《玩命直播》中，讲述了一个“粉丝与网红”的危险故事：在一款地下直播游戏中，玩家按照看客的要求完成任务，看客则付出金钱的打赏。一开始，游戏只限于“亲吻陌生人”之类的挑战，但很快就开始升级，“蒙眼飙车”“高空过梯”等危险项目接踵而至，有人因此而死亡，有人骑虎难下却退出无门。最终，看客们的名单被公布，所有人都面临“参与谋杀”的指控。

著名学者、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杨阳说，“从历史学的角度看，直播看起来是第一手资料，但也仅仅是资料，并非信史，可信度没有想象的那么高。从娱乐的角度来说，没有受过专业的传播训练的人，有时候过于追求点击率，而容易出现违反公序良俗甚至法律法规的现象”。现实中，确实有许多网红在直播中展现低俗场景、或者因直播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等而饱受批评。

9弹幕网站，互动还是创作？

互动是互联网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弹幕网站则是互动最典型的表现之一。弹幕网站，也叫B站，起源于日本，它的特点是观看者可以随时在视频上发表评论，以滑动字幕的方式出现在屏幕上，并能够被所有观看者在该视频的此时间点看到，也就是说，当一个观众对视频中的某个镜头发表评论，其他观众在看到此镜头时就能看到他的评论。

因为评论众多，弹幕网站上的视频，大多满屏都是滚动的字幕，甚至遮挡了视频画面，但爱好者仍旧乐此不疲，且不断将新评论发布上去。

张颐武说，“这样的评论有点儿像金圣叹点评《水浒传》，脂砚斋评《红楼梦》一样，但更加普及，任何人都可以。更重要的是，这些评论本身会加入到作品之中，成为作品的一部分，就好像我们看《脂本红楼梦》，看原著内容的同时也看评语。这是现代技术的成果，让每一个人都可以参与到作品的创作之中，或者说成为二次创作的主体”。

在弹幕网站上，不仅可以评论，也可以互相交流、争论、聊天、抒发情绪等，张颐武说，“弹幕网站让观众有了介入的可能，介入内容创作、分享和传播的过程。甚至由此形成了一个网络上的社群，成为一种新的文化形态。”

10王者荣耀，游戏还是灾难？

不论是PC时代，还是智能终端普及的今天，网络游戏永远是互联网中受众最多的领域之一，也是争议最大的领域。如手游“王者荣耀”，有数据显示该游戏注册用户超过2亿，日活用户超过5000万，成为“现象级”手游。但同时，不少中小学生沉迷其中，致使悲剧频发，有小学生玩游戏被家长教训后跳楼自杀，也有人盗刷父母信用卡中巨额资金，还有人长时间玩游戏导致脑梗等。

时统宇说，“过去，人们把网游当作洪水猛兽，但在今天，这么大市场体量之下，我们不得不开始考虑，为什么网游的魅力这么大？不可否认的是，网游改变了年轻人的娱乐方式，80后的孩子，小时候无非就是看动画片，90后00后，玩游戏才是他们的最爱。这是技术带来的变化，也是娱乐形态发展的趋势，很难扭转。真正应该思考的是，怎样把我们的文化、教育等嫁接到游戏中。中国人说寓教于乐，网游为什么不能呢？”

数据显示，2015 年中国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达到 1407 亿元人民币，用户数量达到 5.34 亿人。时统宇说，“这是一个庞大的市场，也是一个影响深远的产业，怎样才能发挥它的长处，并防止负面效应的出现和扩大，将是未来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