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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滩上的马蔺花

2017-06-23 13:45 | 北京晚报 | 手机看国搜 | 打印 | 收藏 |评论 | 扫描到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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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那片草滩早年像是个取土场,到处可见取土烧砖遗留的大坑。不知何时,这里变成蒲草和芦苇丛生的水塘。相对平整的干燥土地上,布满了各种野生植物,其中沙旋复和马蔺是两个颇为强大的族群。

一日闲坐家中,突然想去城西南的草滩看看马蔺花是否已经绽放。骑车从家出发,途经设在农科院办公区的早市,买了几样菜,出农科院大门朝南前行一段路后,又折返回来——我心里清楚,那片簇生着马蔺的草滩上,早已盖起不少房子,堆满了小山样的建筑渣土,尽管我执拗地认为,它还是从前的模样。

那片草滩早年像是个取土场,到处可见取土烧砖遗留的大坑。不知何时,这里变成蒲草和芦苇丛生的水塘。相对平整的干燥土地上,布满了各种野生植物,其中沙旋复和马蔺是两个颇为强大的族群。沙旋复那细小而繁密的黄色小花,黄得炫目;路畔的低地上,一簇簇马蔺的挺秀的叶子直指蓝天,骑车行走于路畔,那无数朵盛开的马蔺花,仿佛一条流动的紫色小河。但如果将其与欢贵他们村的荒草滩相比,便要逊色许多了。

1983年,经朋友建忠介绍,我结识了老家在西黑炭板村的欢贵。当时欢贵在城边给人油家具,业余时间画画,算是位乡村艺术家。并非是他创作过什么惊世的画作,只因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很“艺术”的气质。那时他家坐落在村西口,老院子门楼低矮,正房屋顶的青色砖瓦泛出白色,木头门窗黝黑,房后的榆树郁郁葱葱。正房西边有个羊圈,院子南头儿有个堆放玉米秸的地方。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几只老母鸡悠悠散步,一头小黑猪满院撒欢,一条小黄狗瞅瞅我们,不停地摇晃着尾巴。

后来,人们都改买现成家具了,油匠手艺没用了,欢贵就回到老家扛起锄把,养起奶牛。靠着养奶牛,西黑炭板村许多人家把土坯房翻盖成红砖大瓦房。相比之下,欢贵家起步晚,日子就过得紧巴,但他还是会抽空画些画,写些文章。每次去他家,他都会拿出一本用白纸装订的厚本子,里边密密麻麻地写着字,都是他小时候遇到的事和做过的梦。

黑炭板村南的那片大草滩,仿佛和远处的南山连在一起。初夏,簇簇马蔺抽出短短的花梗,很快,花梗上的花苞便伸展成紫色的花儿。胶皮轱辘大马车从草滩的土路上驶过,长在路畔的马蔺被碾轧得乱七八糟,但不久,它们的叶子便又重新挺立,花儿也重新绽放。

我和欢贵在草滩上闲逛。一片湿地,由泉水汇聚而成,芦苇和蒲草摇曳不止。一棵老柳树,没有人知道它在草滩上伫立了多少年。尽管旷野上的老柳树往往是坟树,但这棵大树和村里的缕缕炊烟一道,成为游子心中永恒的地标。远处,乡民们挥舞着长把钐镰打草,一个个上尖下圆的青草垛闯入我的眼帘。真想钻进那些青草垛,然后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青草,与小伙伴在草地上追逐游戏。最好能倚在草垛旁,眯着眼睛睡会儿觉…… 一年春节,我们驱车探望欢贵。欢贵媳妇忙着给我们做饭,油汪汪的炒鸡蛋、香喷喷的猪肉粉条豆腐大烩菜、黄澄澄的油炸糕……大炕上,一桌丰盛的农家宴席渐渐排开。吃饭时,人们闲聊起来。欢贵说这些年,村里的许多后生都去外边打工了,种地养奶牛的这些营生,许多都要靠老人来做。欢贵的大儿子在城里打工,连过年时也顾不上回家……

时近黄昏,欢贵全家把我们送到大门外。我朝村子南边望去,想看那片大草滩。但眼前,除了农舍,就是笼罩在田野上的茫茫雾气了。欢贵告诉我,大部分草滩已经变成了庄稼地,这两年还建起了牧场。那棵大柳树还在,但泉水早已干涸。我兀然愣住了,一时语塞——我还想再在大草滩上疯跑,捉几只蛐蛐,摘几朵马蔺花呢。

几年后,欢贵在一家艺术瓷砖加工厂过上了工人兼艺术指导的生活。去年夏天,我们去西黑炭板村,正赶上那天欢贵休息,他兴冲冲地领我们去看栽在他新家院子里的马蔺。打开院门,欢贵顿时傻了眼——院子虽盖了一半,但他早早在里边栽好马蔺,亲戚趁他不在家时,将土垫在院子里,把马蔺埋在了土中。当然这个举动是出于好意,但他们不知道这些马蔺,对欢贵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天,我跑了很远的路,才在一条乡村的林荫小路旁边,见到了盛开的马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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