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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名流大家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2017-05-16 20:45 | 法制晚报 | 手机看国搜 | 打印 | 收藏 |评论 | 扫描到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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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原来,耸动《子夜》销量攀升的,除了新文学爱好者,还有一帮“资产阶级”少奶奶、大小姐,争相阅读这部据说是描写她们的小说。

左:包天笑 右:茅盾

1933 年2 月初,茅盾(1896~1981)长篇小说《子夜》出版,三月内再版四次,初版三千册,再版每次五千册。四十年后,茅盾仍吃惊:“此在当时,实为少见。”就是放到今天,三月之内印数2.3 万,也是不得了的销量。

《子夜》那么抢手,读者都是谁呢?新文学读者再多,也不可能撑起这一印数。这一点,茅盾十分清楚,因此他也为《子夜》的一夜走红甚感惊讶。原来,耸动《子夜》销量攀升的,除了新文学爱好者,还有一帮“资产阶级”少奶奶、大小姐,争相阅读这部据说是描写她们的小说。茅盾的一位表妹,从不读新文学,这次也看了《子夜》,说里面的吴少奶奶就是以她为原型。

那会儿没有电视,电影、戏剧票价不菲,市民不可能经常看戏观影,阅读小说成为消遣之一。当然,对《子夜》来说,最最要紧的还是那些来来回回复杂缠绵多人多重的恋爱,很勾人,卖点甚亮,这才赢得太太、小姐竞相购阅。若非写她们,挠了她们的痒痒肉,能引动她们的阅读兴趣吗?至于茅盾苦心经营的主题思想——民族资本家在“两半”社会没出路,能读出这一意蕴的读者,除了左翼作家与中共党员,怕是寥寥无几矣。

茅盾名气骤增,小报上出现一则轶闻:青年作家芳信娶一舞女为妻,婚后舞女歇业。然作家无能,收入不足,娇妻不得已重操旧业,聊补家用。某日,忽有舞客自称茅盾,舞女因赶时髦读了《子夜》,不胜惊异,归告芳信。芳信疑之,因未听说茅盾下过舞场,乃嘱其妻如彼再来,向其索要《子夜》签名本,其妻遵嘱行事,但所得《子夜》只签署“MD”(茅盾拼音首字母),此人日后不再出现。茅盾闻知此事,唯苦笑。

《子夜》如此走红,令当今诸路明星大跌眼镜的是:茅盾非但不敢领受读者的欢呼崇仰,而且隐名埋姓躲避不及。1936 年6 月《光明》第一卷,茅盾发表短篇小说《儿子开会去了》,记载其家真实故事。茅盾之子13 岁的阿桑就读于沪西工业区某中学,见一高班同学在看《子夜》,不无骄傲:“这是我爸爸写的。”高班同学大惊,追问起来。阿桑又加一句:“茅盾就是我爸爸。”第二天,这位高班同学将阿桑领进班主任单人宿舍,班主任拿出一本《子夜》:“这本书是你父亲写的?”阿桑点点头。班主任再问:“你父亲不是教书的吗?”学生登记表上,家长职业一栏阿桑原来填写父亲是教员。阿桑有点发慌,坚持说:“我爸爸是写书的。”放学回家,阿桑如实汇报,妈妈大为着急,一边责备儿子乱说,一边主张赶快换学校。茅盾认为教师既读《子夜》,应该是正派人,但还是叮嘱儿子快去改口,就说弄错了,夸口瞎说。阿桑虽有难色,只好遵命,次日拉了那位高班同学找到班主任“更正”。

其时形格势禁,左翼作家多怕暴露身份,招来麻烦,只能看着外面热闹,自己却要保持很难受的“冷静”。

梁漱溟相亲:凡女子可以引动男子之点,她全没有

梁漱溟(1893~1988)年轻时,一直倾慕佛家思想,年未及冠即意欲出世。20~23 岁(1913~1916),这位思想青年屡起自杀之念。此后,他长年吃斋茹素,岁近三十不娶。父亲屡屡催娶,均被他一口回拒,毫无商量余地。1918 年11 月10 日,父亲梁巨川(1858~1918)“殉清而死”,引起梁漱溟极大震动。其父自杀两年后,梁漱溟因演讲《东西文化及其哲学》,渐渐远离佛教,1921 年公开宣布放弃佛教信仰,起意家室。 一天,梁漱溟与友人伍伯庸谈及此事,伍先生探问择妻条件。梁对曰:在年龄上、容貌上、家世上全不计较,但愿得一宽和仁厚之人。这自然不容易得,如果有天资大略近乎这样的,就是不识字亦没关系。 伍伯庸面生喜色:你真能这样彻底吗?当真能够这样,那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可意的。原来,伍伯庸的小姨子黄靖贤年届28 岁,尚未婚配。家境甚苦,其父系原来的旗籍武职,辛亥后渐断旗饷,故黄没有求学机会,粗通文墨,仅上初级职校,至今还未说定人家。梁漱溟要求先见一面,伍伯庸说黄家守旧,得安排一下。话说那次决定性的会面,黄靖贤小姐衣着甚不合时,气度又像个男子,同姐姐伍夫人站在一起,颜色反而见老。梁漱溟评点:凡女子可以引动男子之点,在她可说全没有。 不过,婚还是马上订下来了。订婚神速,两家老大难问题一揽子解决,家人亲友都十分诧异。依梁漱溟的修养,如此大事断不至于没有一番考虑。他后来写的《悼亡室黄靖贤夫人》(1935 年8 月24 日,妻亡四天):

这婚订的这样容易,在我自己家里人和一般亲戚都觉得诧异,而在我实经过了一番考虑。我第一想:我大概不会从交游女朋友中自己择婚的,势必靠旁人为我留意;旁人热心帮助我的,自亲兄妹以至远近长辈亲戚亦很多,但究不如相知的师友其眼光可以与我相合。我反问自己,如果当真着重那些性情禀赋的条件,就必须信托师友;而朋友中伍先生所说的话,尤值得考虑。第二我想:伍先生的话,在他自己是绝对真实的,我可以相信。他的观察力假令再有半数以上的可靠,那么,这女子便亦很有可取了。同时我想到,我先父假令在世,一定乐意这事。因为先父的脾气,每喜对于真有点价值可取的人,埋没风尘,众所不识者,特别识拔,扬举出来;他要主张我娶这女子,是可揣想得知的。第三我想到:我们那天会面时,伍先生当下径直点破见面为的议婚,而他则盼望我们一议而成,马上结婚,实在太唐突了这女子。如果婚姻不成事实,殊觉对不住她,于是就这样决定了。

订婚当年,1921 年11 月13 日成亲。婚后,起先几年磨合欠顺,越往后越生爱意,典型的“先结婚后恋爱”。梁漱溟得二子后,还想要一女,黄靖贤两度小产后再次妊娠,1935 年8 月20 日在山东邹平死于难产(胎盘前置)。黄靖贤因追随丈夫的“乡村教育”离城居乡,农村医疗条件太差,如在北京,当不至于殒命。 1944 年,因长年在学生或友人家搭伙,生活十分不便,51 岁的梁漱溟再娶48 岁的桂林中学女教师陈树棻(北师大毕业生,一直未婚)。梁漱溟择偶,趣味良多,最令人感怀的还是中国士子那股豪气,多为别人着想:“如果婚姻不成事实,殊觉对不住她,于是就这样决定了。”此外,面对伍伯庸的“推销”,梁漱溟毫不起疑,“举贤不避亲”,信之任之。事实也证实朋友没坑他。

包天笑一月间三次被盗,自掏腰包赎回被盗之物

1920-30 年代, 上海治安不佳, 租界频发劫案。报人兼作家包天笑(1876-1973),出身秀才,一手好古文,时任某报馆主笔,每晚看完大样才能回家,已午夜二时左右。他坐当时的taxi——黄包车,出得报馆,跨上一位熟络车夫的车子,奔驰而去。报馆在望平街(今山东中路),从望平街到邻近北站的爱尔近路(今安庆路),须经过一条极狭的唐家衖(xiàng,意胡同)。此衖不长,但有许多横路,抢案常常发生在唐家衖中段,季节必在冬天。往往两名抢匪窜出横路,手枪抵住车夫后背,再移向乘车人,命其下车,一声“识相点”,便动手剥他身上皮大衣,只从背后领口一拉,两袖一翻,一件皮大衣轻巧易手,俚称“剥猪猡”。

包天笑第一次遭劫,令车夫拉到巡捕房报案,出了唐家衖就有一家汇司捕房。探长照例问问经过,记录一遍,便说:“这种案子太多了,每夜上各捕房报案的,平均总得有五六起。”探长转身喝问车夫:“你认得那两个人吗?”车夫瑟瑟发抖,包天笑连忙遮挡:“不,他的车常停在我们报馆门口,我跟他很熟的。”探长一声蔑笑:“侬勿晓得,这班作案的,常常与车夫串通的!”说得包天笑吃惊不小。

虽然报了案,破案希望渺茫,只好自认晦气。不料,三天后收到一信,寄自本埠,没有寄信人地址,只写“内详”。拆开一看,原来一纸信笺、一张当票,抬头“某某老夫子钧鉴”,下面说前夜冒犯尊驾,实为身处困境,不得已为之,还说当过革命军,裁撤无业,一家数口,无以为生,云云。信虽写得不伦不类,但无一错别字,字迹也较工整,多少有点文化。尤其发善心寄回当票(当了40元),包天笑心存感激,将信与当票交至汇司捕房,交上40 元请捕房代为取赎。捕房领赃,可免利息。这次抢案,以包天笑损失40 块钱“结案”。

可朋友告诉包天笑,不要相信这位强盗什么“参加过革命军”之类鬼话:知道你是报馆里的人,高谈革命,他也就戴上一顶革命帽子,上海滩上多少流氓都自称革命人物。至于寄回当票,也是聪明,那些撕碎当票的人,才叫笨伯笨贼,将当票寄你,使你自赎,捕房里可销案,他净捞当银,“剥猪猡”生意一点都不损失。

不出一月,包天笑再遭夜劫,还是在唐家衖,过程完全相似,只是这回已有经验,不等抢匪说“识相点”,早已识相,乖乖自剥“猪猡”,脱下大衣奉上。等抢匪扬长而去,立刻赶到衖口汇司捕房报案。又是那位探长值班,笑道:“你先生又来了”。记录如前,探长劝曰:“唐家衖常常出事,你何必一定要走唐家衖呢?”包天笑回答唐家衖乃回家必经之路,有此近路,车夫岂肯舍近绕远?他反诘探长:“你们既然知道唐家衖抢匪出没,为什么不多派几个巡捕在那儿巡缉呢?”探长没答这一茬,转口说:他们那些手枪都是假的,你不如在我们这里领一支真手枪以为防身之用,你们报馆里的主笔先生有此资格的,连同枪照、注册等等,也不用花多少钱。你如果不会放手枪,我们可以教你。只要放在大衣里,等你掏出真枪,那些假手枪肯定连忙逃走。

包天笑不悦,心想我来报案,你却拉我做手枪生意。那时,租界高等职业者(或曰“体面人”),可自购防盗手枪,但须申领枪照。包天笑没买枪,一则怕抢匪是真枪;二则家里孩子多,一旦走火就麻烦了;三则人道主义,抢的不过一件大衣,损失有限,抢匪有罪,不至于向他们开枪。这次抢劫,也是几天后从当铺“找”回那件被“剥”大衣,只是当银上涨至50 块,包天笑再掏钱“结案”。此后,包天笑与车夫相商,加点钱,不走不安宁的唐家衖,宁可远兜一个大圈子,不走北浙江路,走北河南路。

不到一月,又遇贼人。北河南路小菜场旁蹿出两人拦劫,这回不仅“剥猪猡”,还搜身,掏去一只用了十年的金表。第三次报案,那件皮大衣真的“黄鹤一去不复返”,那块金表更让他心痛。

《翻书党:

打捞历史的细节》

作者:裴毅然

定价:49.80元

出版社:金城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7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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