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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这377名扶贫干部为何被提拔重用?

核心提示:戴自弦最近被提拔了,由昭觉县委宣传部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进入乡镇领导班子。

3月15日的昭觉县呷祖居坡村,新居已经入住,旧屋尚未拆除,今昔在这个高山彝寨交汇。本报记者 孔祥武摄

戴自弦最近被提拔了,由昭觉县委宣传部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进入乡镇领导班子。

前不久,四川脱贫攻坚“贫中之贫、难中之难”的凉山彝族自治州,拿出101个乡镇领导班子成员岗位,面向驻村第一书记遴选,戴自弦一路过关斩将。

凉山州,全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区。上世纪50年代,凉山实行民主改革,从奴隶社会一步跨入社会主义社会。由于自然条件差和发展相对不足,住房、道路、产业等看得见的贫困,与思想观念、文化教育等诸多问题交织叠加,是全国集中连片深度贫困地区之一,17个县市中有11个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且均为深度贫困县。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深度贫困地区,是脱贫攻坚的坚中之坚,“打这样的仗,就要派最能打的人,各地要在这个问题上下大功夫。否则,有钱也不成事。”今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深入昭觉县看望贫困群众,随后在成都主持召开座谈会,强调打好脱贫攻坚战,关键在人,在人的观念、能力、干劲。

派最能打的人!几年来,四川凉山选派2072名第一书记投身脱贫攻坚,至今,共有377名第一书记被提拔重用,他们大都已是第二个任期。

“用人导向是最重要的导向”。春暖花开时节,记者深入昭觉、普格、金阳等深度贫困县,历时一周,访谈28位被提拔重用的第一书记,跟随他们走村入户,倾听他们诉说苦与乐、失与得、被动与主动、挫折与成功,见证被他们改变的与他们被改变的。

一线磨砺下得去

“脱贫攻坚主战场,就是检验、发现优秀干部的第一线”

戴自弦本来是被单位安排去“顶”一下的,结果却“钉”在了那儿。

2015年选派驻村第一书记时,昭觉县委宣传部一时抽不出人,领导跟他说:“你先去顶一下。”

戴自弦被派到塘且乡呷姑洛吉村时,已年过四十,属“大龄”第一书记。

一大早,记者随戴自弦从昭觉县城往村里赶。30多公里山路全是碎石路,重车碾压后的路面坑坑洼洼,坐在越野车里不时被颠起来,戴自弦戏称,“这是能把身体里结石颠碎的‘碎结石路’。”

一路山高谷深,不时可见彝族群众扶着犁铧、赶着牛马,种植洋芋。70分钟后,抵达正在建设中的村部和卫生室。记者以为村子不远了,没想到戴自弦抬手往上指了指:“还在5公里外的山上。”

“呷姑洛吉村是凉山最边远贫困的彝族村寨之一。我刚来的时候,从乡上到村里不通公路,只能靠‘11路’,进村要翻3座山,走3小时山路,下午再回去,一天五六个小时耗在路上,几乎什么事也干不了。”2015年9月,戴自弦刚上任时,乡里给他在乡政府安排了床位,可他只住了3个晚上,就打起背包,住进村里。

与戴自弦不同,今年33岁的蒋映凯当第一书记,属于组织器重。3年前,他是普格县法院刑事审判庭庭长,“法院报了4个人,本没有我,县委组织部说我是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要放进来。”

四川把深度贫困地区作为锻炼干部、选拔干部的重要平台,最大限度调集优秀干部人才资源下沉到贫困村。

“脱贫攻坚主战场,就是检验、发现优秀干部的第一线。”凉山州明确“凡提必下”,要求州县两级部门出现职位空缺时,同等条件下优先提拔第一书记,否则须向州、县委组织部作出说明。

“到村里后,有一段时间特别忙,组织大伙儿修路、种花椒,连续两个月没有回西昌家里。老婆坐不住了,带着孩子‘杀’了过来,要突袭看看我是不是有‘情况’,一看我这工作状态,误解变理解。”蒋映凯自己也与村庄共成长,被提拔为普格县法院常务副院长。

四川对第一书记的日常管理主要有四方面:实行考勤管理,明确第一书记驻村工作时间不低于全年工作日总数的2/3;实行工作日志制,按日逐项记录每天工作情况;实行随机查岗,督查其在岗履职情况;实行倒查问责,对发现的问题厘清责任,分别约谈第一书记、派出单位主要负责人。

对于那些从凉山州外来到这里的第一书记,“云端上的村庄”之贫穷刺痛了他们,让这些年轻干部近距离触摸到贫困的角落,对基层有了更真切的了解。

来自四川省投资促进局的李振,自愿报名驻村扶贫,已担任金阳县丙乙底村第一书记3年,这位由副调研员被重用为局机关纪委副书记的年轻干部坦承:“心灵受到很大冲击,过去觉得自己工作挺辛苦,来到这里跟老乡们的生活一对比,感到自己的幸福指数特别高,不好好扶贫怎么说得过去?”

在大我与小我之间,在得与失之间,每位第一书记内心都有过权衡。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陈真林决定报名。

陈真林出身农家,家里兄弟姊妹5人只有他跳出了农门。参加工作后,他在一个彝族村教学点当了5年半老师,后考进普格县委办公室做文秘。一路走来,他见证了农村的落后和乡亲的艰难。县委办选派第一书记时,他主动报名。

陈真林的这一举动,招来很多人不解。“好不容易从农村调到机关,又要去村里,脑袋‘进水’了?”

“我们这么大岁数,你不好好照顾,非要到村上干什么第一书记!”年过七旬、身体多病的父母责怪。

“照顾不到父母,几个哥哥还能支撑一下。可孩子才一岁多,你不能丢下不管!”当时陈真林妻子在凉山州首府西昌市上班,夫妻两地分居。

思前想后,陈真林耐心做通家人的工作。为了支持他,妻子放弃了在西昌的工作,回到县里。他也承诺只要有空就回家看望父母。再加上县委办的鼎力支持,少了后顾之忧的陈真林到大曹乡解惹村出任第一书记。

将心比心融得进

“最关键的是设身处地为群众解难题”

“你是第一书记,那我只能是第二书记了。”陈真林第一次到村里,当了25年村支书的阿西木呷的“欢迎词”,让一腔热情的他感到有些凉凉的。

不仅是阿西木呷,连村民也嘀咕:“什么是第一书记?”“第一书记是干啥的?”“该不是来夺权的吧?”“这么年轻能干啥?”

起初,陈真林总觉得跟解惹村人隔着一层,直到2016年的那场暴雨。大水冲毁了解惹村集中居住点上山的唯一桥梁,几十户村民出行、放牧、种庄稼的通道被阻断,上山要绕很远。

“旱季还可以从邻村绕上山,雨季时则莫河一涨水,彻底阻断了,牛羊只有圈在家里挨饿。”贫困户阿西子哈家养了8头牛、30只羊,上山放牧没了路,让他忧心忡忡。

陈真林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跑县扶贫移民局、交通运输局,为修桥争取到65万元资金。“我隔三差五就往这两个单位跑,终于把这事办成了。”

便民桥就是连心桥。看着桥梁主体落成,阿西木呷竖起大拇指:“你这个第一书记确实比我这个第二书记有能力。”

此后,陈真林又协调资金,硬化了4公里通村通组路,解惹村村民告别了“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历史。

水泥路一直修到了阿西子哈家院门口,院子一侧修了厕所和洗澡间,院外修了化粪池。牛粪羊粪不再堆在门口,几只鸡正在漫步。屋里窗明几净,衣被叠放整齐,鞋子都放在鞋架上。

“门前一堆粪,人畜共居”,曾是凉山彝区留给外界的印象,如今文明新风徐徐吹进古老彝寨。

“这是陈书记给我们发的鞋架,院子里的鸡也是他给买的。”陈真林所做的一点一滴,阿西子哈记得清清楚楚。普格县委也看得清清楚楚,陈真林被提拔为副乡长。

不是所有的第一书记都像陈真林适应得这么快。怎么做群众工作,怎么做贫困群众工作,尤其是怎么做民族地区的贫困群众工作,是让许多第一书记抓耳挠腮的一道难题。

35岁的张翼来自昭觉县人大机关,从出生到大学毕业在重庆,工作在昭觉县,“参加工作10多年来,一直在机关从事文字工作。刚下去当第一书记时,苦恼得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不知道怎么和群众打交道,最初连一句彝语都听不懂。”

第一书记的工作不是一天两天,一个任期就是两年。怎么办?“只有坚持!走村入户和群众围坐在火塘边,坐在小板凳上,和他们一起聊天,慢慢就能听懂一些彝语。”张翼说。

在精准识别贫困户时,有一位彝族妇女向张翼反映她是贫困户。“我到她家,一看房子,确实像贫困户。你们家有几头猪?两头。有几亩地?4亩。一年有什么收入?洋芋1万斤。还有没有?没有。这时旁边有村民笑了,说她家还有一头牛、一匹马。当时这种简单的对话我已经能听懂了,我接着问你家有没有存款?她就把眼睛一遮,不再说话了。”

3年的第一书记工作经历,让张翼对做群众工作初窥门径,他也由县人大常委会办公室副主任,提拔为县人大人事代表工委主任。

“既要跟村民说政策、讲道理,有时也免不了板起脸批评两句,但最关键的是设身处地为群众解难题。”经过第一书记岗位的历练,宋尚智讲起群众工作已颇有心得。

在凉山州外事侨务办公室连续6年考核优秀的宋尚智,现任普格县果吉村第一书记。“改户口、办低保、写申请……这些都是第一书记在村里经常碰到的事。彝族群众文化程度相对较低,再加上名字大都是4个字,上户口时有写错。”

果吉村俄木优尔家有一儿一女,由于没文化,上户口时把俩孩子的出生年月弄颠倒了,导致儿子到了学龄上不了学。宋尚智开着私家车,拉着他一趟趟跑县卫计局、乡派出所,终于改了过来。

“俄木优尔常年在外务工,会说汉语,但一坐到车里就闷着,有时他和村组干部用彝语说话,却从不和我说。”宋尚智说,“户口办好后,他主动用汉语和我交流,聊聊务工情况、家庭困难。”

人心是肉长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将心比心才能以心换心。融入村民后,宋尚智在村里推行“厕所革命”也顺利了许多。

对第一书记,四川建立健全日常考核、年度考核、期满考核相结合的考核体系,综合所驻村脱贫攻坚成效,对其在岗履职、完成目标任务、廉洁自律等情况进行全面考核。

经考核被评定为表现优秀,宋尚智已被提拔为共青团凉山州委副书记。

记者随戴自弦进村之前,想象过他住的地方有多差,看后还是震惊了:他借住的马比日尔家在呷姑洛吉村最高处,土坯房依山而建,院子窄小,地面凹凸,角落里有间土坯垒的牛棚,正是其住处。门大概只有1.4米高,躬身钻进去,屋里光线昏暗,空间狭窄,挨门放着一张床,里边还有一个粮仓。爱干净的戴自弦用塑料彩条布把房顶和四壁都糊上了。“老鼠多,夜里经常发生‘人鼠大战’,我用粘鼠板粘了14只。”

“一到晚上,村民喜欢围着火塘跟我聊天。时间一长,他们有什么困难、意见,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我。”戴自弦住进呷姑洛吉村,也走进了困难群众心里。

事在人为干得实

“离不开驻村工作队合力,少不了干部群众给力”

被县委书记在两次大会上公开“点名”,虽已事过两年,戴自弦记忆深刻。

“戴自弦,你自掏腰包给村民买蔬菜种子,花了多少钱?”2016年,在昭觉县脱贫攻坚推进大会上,县委书记脱稿问道。

“将近1万元。”戴自弦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找县委办公室报销去。”

没多久,在另一次扶贫工作会上,县委书记又问:“戴自弦,县委办给你报了吗?”

“报了,报了。”戴自弦赶忙回答,心里暖暖的。

戴自弦入户调查发现,呷姑洛吉村村民几乎顿顿吃洋芋、喝酸菜汤。

“这哪行?不吃蔬菜,营养怎么跟得上?生了病还怎么脱贫?”于是,他动员家家户户种一分菜园地,孰料没几户响应。因为村民的猪鸡鸭是放养的,最喜欢吃的就是青菜,要想种成,需要用石板或者木棍围起来。

“老百姓不愿围起来,我就想了个招,围好的,免费找我领种子;没围的,你种了也是白种,不给种子。”戴自弦狡黠一笑,“这招还挺灵。”

家家户户纷纷围起一分菜园地,房前屋后绿油油的青菜,给这个满是土房子的村庄增添了几分生机。

“铺一条入户路,养一群猪鸡鸭,种一分菜园地”,戴自弦从呷姑洛吉村摸索出来的“三个一”得到县里认可,全县推广。呷姑洛吉村有望今年脱贫,贫困户即将告别土房,搬入山下的新居。

为发挥第一书记精准到村的作用,四川明确第一书记可以三个“统筹”:统筹乡村两级力量,统筹派出单位资源,统筹驻村帮扶力量。

说起自己在脱贫攻坚中的作用,陈真林直言:“个人最多起10%的作用。中央精准脱贫的政策支持是第一位的,道路硬化、安全住房修建、基础设施建设,国家政策都覆盖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离不开驻村工作队合力,少不了干部群众给力。”

对此,昭觉县呷祖居坡村第一书记唐荣深有共鸣:“与其苦熬,不如苦干。”他所驻的村子提前两年脱贫,是怎么做到的?

平均海拔2500米的呷祖居坡村,一个典型的高寒山区极度贫困村,离昭觉县城37公里。进村的路,坡陡弯急,路边就是悬崖,如刀劈斧削。3年前,唐荣刚驻村时,这里不通路、不通水、不通电,也没有村部、卫生室,原计划2019年脱贫。

唐荣召集村干部和村民代表商量:村子眼下最需要解决的是什么?他们几乎异口同声:路!

“等修路资金,迟早能等来,但无法确定时间,我就向我们单位凉山州食药监局求助,还通过个人关系,一共协调了70万元,修建7公里土坯路。”唐荣说,村民听说要修路,都义务投工投劳,“路修通以前,只有坡,村民俄地有尔日家修房子,用马驮水泥,把马都累死了。路一打通,建材就可以用车运进村了。”

2016年县里并没有什么项目安排到呷祖居坡村。唐荣又一次发挥主观能动性,“我跑到上面争取:我们这边的路已经修通了,早点给安排项目吧!县里很快把我们纳入了彝家新寨建设。”

“在村民拉建材过程中,经常需要清理路面,我们基本上是晚上干。土路没有护栏,下面就是悬崖,几百米深,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怕。”唐荣说,呷祖居坡村在全县率先完成了彝家新寨建设。

“脱贫攻坚关键还是产业,如果一个村没有产业,就拔不了穷根。”唐荣驻村第三年的主攻方向瞄准抓产业。“我问老乡,咱们这儿能不能种红花椒?老乡说:祖祖辈辈没种过,咱这儿种不来。”

唐荣对接汉源县花椒局,他们派来一位专家实地查看土壤、气候,认为红花椒能挂果,但毕竟高海拔地区,产量可能要低一些。“尽管有了专家的保证,老乡还是不愿意种,我就带着村组干部和村民代表去汉源考察。正值花椒收获季节,很多商贩在收花椒,花花绿绿的十几万元现金堆在车上,他们看后很受触动,回来就要干。”

唐荣也有哭笑不得的时候。他曾经将花椒苗分给村民种,过几天去检查,发现有个别村民只是应付,连坑都没挖,用小石块支起花椒苗。目前,呷祖居坡村花椒基地已达200亩。记者前去采访的当天,村里又从汉源运来1万株花椒苗。

2017年,呷祖居坡村通过脱贫验收。此前,唐荣也已由凉山州食药监局医疗器械监管科副科长升任正职。

唐荣仍没闲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红头文件,是给县扶贫移民局的报告,申请修建呷祖居坡村至阿并洛古乡的联村道路,“修通后,呷祖居坡村到县城的距离将缩短15公里,不但有利于村里发展产业,也方便村民出行。”

“唐书记和驻村工作队给我们铺好了路,即便将来他们离开了,我们也要走好这条致富路。”村支书俄地阿吉说,会永远记住和他昼夜并肩战斗的日子。

扶智治愚谋得远

“读书穷不久,不读久久穷”

“他‘迷途知返’,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几天,戴自弦接到彝族青年甲八木机的电话,请他帮忙说情,想重返扬州洪泉实业公司上班。

戴自弦牵线搭桥,洪泉公司负责人实地察看,亲眼看到昭觉的贫穷后,决定3年之内从昭觉招工3000人,到公司所属的成都新津等生产基地务工,主要干氧焊、切割、打磨。戴自弦参与了劳动合同的谈判。“体检、培训合格后,合同一签3年,包吃包住。第一年每月工资3000元,第二年4000元,第三年5000元。”

目前昭觉送去了80多人,其中戴自弦所驻的呷姑洛吉村有4人,“甲八木机培训时一次性通过了考核,但他在家懒散惯了,以为公司纪律只是说说,偷偷跑回家过节,被公司除名。”

离开公司后,甲八木机辗转多处打工,都不如在洪泉好,于是向戴自弦求助。“这个忙我愿意帮。”戴自弦说,这月还要送去第二批,村里有7人。“只要保证一人就业,就有望全家脱贫。”

在呷姑洛吉村,幼教点是最先启用的扶贫项目,也是最好的建筑。在老师孙子拉古的带领下,11个孩子唱起汉语儿歌,清脆童音在彝寨回荡。

“幼教点去年刚建好,老乡就把孩子们送来了。村里没有辍学的适龄儿童了。”戴自弦说,“要让下一代都能接受教育,阻断贫困代际传递。”

“读书穷不久,不读久久穷”。在所有建制村设立幼儿教学点,成为凉山人的共识:决不能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在金阳县委统战部工作的李文春,被派驻到德溪乡李子坪村任第一书记。2015年之前,6个村民小组都没有幼教点,现在这个2056人的村建成4个幼教点,全县少有。

“我经常跟老乡说,要把孩子送进学校,把他们送出大山。”力推幼教点建设的李文春,两年前被提拔为副乡长。

“能带领困难群众在脱贫一线筑梦,是人生之大幸。”已晋升为县戒毒所教导员的彝族干部龚文,原为金阳县公安局科员,担任核桃湾村第一书记后,常常和乡亲们现身说法:“最长远的脱贫靠教育,我当年没上学的话,今天可能还是贫困户!”

扶贫先扶智,治贫先治愚。

“有一次我们入户调研,问贫困户需要什么,他说现在什么都不缺,就需要给他‘扶贫’一个老婆。他说的虽是玩笑话,却引起我们深思。”普格县博基村第一书记曲木里布说,原来村民娶个老婆至少要花15万元,后来我们通过制定村规民约,把彩礼钱降了下来。

在凉山,“养猪过年,养羊御寒,养鸡换盐巴钱”的轻商观念,“以酒当茶,杀牲待客,好要面子”的传统习俗,厚葬薄养、高价彩礼等陈规陋习,尚未被彻底根除。为治愚扶志,第一书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彻底解决“精神贫困”,仍需久久为功。

“脱贫攻坚既是磨砺干部的舞台,也是大浪淘沙的过程,一些不适应的干部,中途就被淘汰了。”昭觉县委常委、组织部长马泽郎说,可以预见,未来会有更多当过第一书记的扶贫干部进入乡镇领导班子。

不让脱贫攻坚一线干部受累又流泪。四川去年出台关心激励脱贫攻坚一线干部22条措施,明确今后新提拔进入县乡党政领导班子和县直部门班子的,优先考虑有第一书记工作经历的优秀干部;每年从第一书记中定向选拔一批乡镇领导班子成员、考录一批乡镇公务员。

2017年,四川对第一书记进行了轮换。6400多名第一书记符合条件轮换,其中七成主动请战留下,投身第二轮脱贫攻坚。对2.1万余名第一书记,四川厚爱有加,提拔重用2965名。“这些扶贫干部为什么被提拔重用?一句话:他们在精准脱贫攻坚战中干得好!”四川省委组织部有关负责人说,“与此同时,严管实督,全省累计调整召回2975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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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黑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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